系我呀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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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我呀 08
傍晚市區的路段難免堵車, 車流緩緩挪動著，前方靠近新街口商業路段更是寸步難行，人行道上電動車飛馳, 學校路段滿是藍白校服學生身影。
左屹本就有點路怒癥, 剛才被一輛網約車別住了彎道, 氣得幾乎要鳥語花香。
偏偏那群藍白校服裏，沈禦就是能認出尤綿的背影。
她和另外兩個男生在下一個路口坐上了輛出租車。
修長的手指淡淡在漆黑色手機邊框輕敲了幾下，沈禦看著前方紅綠燈倒計時, 在接近綠燈的時候開了口：“蘇A99127。”
“什麽？”左屹打著方向盤。
“追那輛車，白色, 蘇A99127。”沈禦低聲說。
左屹伸長了脖子往車外看去，這麽多藍藍綠綠的車牌，沈禦到底是怎麽一掃眼望去還能記下的。
左屹瞇了瞇眼睛，盯著前面盯了好久才找到目標, 然後腳踩油門直接卡了後方車的口子躥了過去。
尤綿並不知情身後有車在跟，她和李續並排坐在後面還在討論一會的物理老師。
司機瞥了眼車鏡, 操著南京話低聲罵了句：“咬這麽緊，搞什麽家夥。”
路虎攬勝已經是控制將近最低速了, 漆黑耀眼的車身在公路上卻怎麽也低調不起來。
左屹瞅著前面的“蘇A99127”, 撓了撓耳朵, 車技也不怎麽樣嘛。
最後開進了個狹窄的道路，車流才逐漸變小，這裏周圍的房子都算老房子, 沒有高層，周圍有個機關小學, 附近是小區住處。
左屹聽沈禦的話，在附近的路口停了下來, 沒有繼續追。
他趴在方向盤無聊地往前看，只見到那輛車上走下來的三個高中生，其中一個正是尤綿。
左屹楞了下，鄙夷地看向沈禦。
搞了半天，這大哥竟然跟蹤小妹妹。
沈禦忽略著他的目光，淡然觀察著眼前一切。
三人有說有笑地往一個六層樓高的樓房走去，上面有很多招牌。
——棋牌麻將桌
——48h金地賓館
——美甲美睫
——高中輔導 一對一
他微微皺了皺眉。
————
當晚十點，沈禦家裏組火鍋局。
江嬈看著滿桌的牛羊肉，紅油火鍋還在翻滾著泡泡，全場唯一的素菜是她手裏舉著的那盆大白菜。
左屹將碗筷擺在桌面上，淩川炒了一大鍋的蛋炒飯。
淩川很早就有這個習慣，吃火鍋必吃炒飯，哪怕是去火鍋店，也會點份炒飯。
“大學期末周果然不是蓋的，連沈禦都抱佛腳。”江嬈思考了會，把一盆白菜全倒了鍋，轉眼就看見沈禦靠在沙發上，手裏捧著很厚的一本書，手裏拿著黑色中性筆時不時寫點什麽。
淩川將大鍋炒飯端上鍋，被左屹嫌棄地端了下去。
“去去去，蛋炒飯上什麽桌，邊玩去。”左屹將他的蛋炒飯端下去後，往桌上擺了兩瓶酒，“這樣才對嘛。”他嘿嘿地笑著。
淩川沒反駁，端著小碗炒飯順勢放在了沈禦的面前。
以往只有沈禦不會嫌棄火鍋局的炒飯。
他擡手翻了下沈禦手裏的書，“高中物理”四個大字跳了出來。
“怎麽了哥，準備覆讀？備戰50天，你想考清華？”淩川掃了眼那本物理題，淡然問道。
“你看眼浙江那道選擇。”沈禦忽略他的玩笑話。
淩川站在他身邊，皺著眉看了會，下意識地用左手比劃了下，“洛倫茲力垂直朝裏，公式一帶選B。”
“如果硬是讓你做錯這道題呢？”沈禦又問。
“可能錯在第三選項，那副圖帶電粒子不受洛倫茲力。”淩川將書還給了沈禦，他高中物理一向不差，就算是大學專業和物理沒什麽關系，也照樣會做題。
淩川說得沒錯，這個教輔後面給出的易錯點就在這，正常學生也會在這裏被絆住。
“還有種錯法。”沈禦說。
淩川倒是來了興趣，停下來看他。
“比如某個學生左右手不分。”沈禦繼續說。
“左力右電，這很難記？”淩川直接雙手比劃了下。“你看江蘇那道，去年鹽城一模，左手還是右手。”
沈禦冷笑了下，倒是被他質疑了，“選c傻子題，還要用手，腦子沒畫面？”他話這麽說，右手指還是下意識地比了下方向。
淩川眉峰輕挑，眸色得意。
刻在理科生DNA的左右手定律。
“他倆幹嘛？劃拳？還沒喝呢這不是？”左屹看著那兩人像是施咒入魔了般比著手勢，他淺淺模仿了下，“嘖，這什麽玩法？”
“我哪知道，嘴裏還念叨著電磁場受力，他倆準備下年諾貝爾獲獎嗎？”江嬈搖搖頭，先撈了用筷子的羊肉，“吃飯。”
“不會有理科生分不清的。”淩川語氣肯定。
“真有呢？”沈禦問。
“我專業課期末必掛。”
大學生的毒誓。
淩川這個和瓜爾佳氏舉報甄嬛的毒誓幾乎是一個級別的。
沈禦淡淡笑著，在飯桌上擺了五個空酒杯。
“上白的？”左屹壞笑著將幾瓶度數低的果酒收了下去。
“隨便。”沈禦說。
反正等會倒黴的不是他。
“掛科不至於，你喝。”沈禦往淩川面前推了杯。
接下來兩個人逐漸將三頁的物理題分析了個遍，不分析正確答案，研究著會有多少種離譜的錯法。
硬生生故意將題做錯。
這快要為難死淩川這個理科狀元，他根本想不到這麽多種錯法。
左屹和江嬈的嘴沒閑著，沈禦和淩川卻碗裏空空，兩人聊物理題上頭，連淩川的蛋炒飯都涼了。
“我們以前上學哪有這些條件啊，什麽總結全國各地的習題冊，更不說像現在的孩子還有家教，一對一什麽的。”左屹咂吧咂吧嘴，他還沒有傻得透頂，知道沈禦不會無端研究高中物理。
他很快就想到了尤綿。
提起家教，沈禦忽而冷笑了下。
笑得江嬈筷子差點沒拿穩。
“大哥，你在美國留學那幾年，住的房子都像皇宮，甚至連高考都不參加，你還沒條件？”江嬈嘖嘖道。
左t屹撓了撓耳朵，假裝沒聽見。
也正是這個時候。
尤綿從輔導班結束回家了，尤慶豐接她，父女倆走進了電梯。
——————
尤綿跟在尤慶豐身後，手裏拎著麥當勞的包裝袋，邁著輕盈的步伐，一邊和爸爸開著玩笑，一邊給他唱陳奕迅粵語改編的《麥當勞之歌》。
“麥當勞漢堡厚厚厚~”
“麥當勞素條條條~”
“麥當勞奶昔來來來來~”
她心情很好，下午見到這個老師，將物理的知識點從頭到尾給尤綿整理了一遍，她現在感覺身上有股洪荒之力逐漸湧出來。
得到高手指點，尤綿覺得自己快悟了。
而且路過麥當勞的時候，發現正好有線條小狗的聯名！
其中有個掛件，上面印的圖案剛好和她微信頭像相似度90%，果斷拽著尤慶豐狠狠坑了筆。
全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她哼著歌出了電梯門。
從輔導班下課尤綿就開始打著小算盤了，她準備將麥當當送給他的好老大，然後問他有沒有考慮好家教的事情。
如果他願意當自己的家教，那麽就有兩個高手指點自己。
物理九十指日可待！
“吃個金拱門這麽開心？”尤慶豐困惑了一路。
“系麥當勞窩~”尤綿故意模仿著粵語和他開玩笑，“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見見我小弟。”
尤慶豐掃了眼沈禦家緊閉的房門，又看看手機，“別玩太晚，等會回來。”他揮揮手，放行了。
尤綿點點頭，抱著麥當當的包裝袋站在了沈禦家門口。
屋內氣氛正好達到頂峰。
“隔壁那妹妹是不是高中的，你讓她做，我不信能錯。”淩川顯然已經上頭，他面前擺了七杯。
“包錯的。”沈禦比他平靜一點，面前五杯。
兩人從電子聊到雜交豌豆9331甚至快談到有機化學。
左屹托著個臉快聽睡著了，江嬈默默祈禱今晚尤綿不會回家。
也就是這個時候，沈禦家大門被敲了三下。
尤綿笑嘻嘻地湊近貓眼，歪著個腦袋，拖長聲音說：
“哥哥開門，系我呀！”
淩川眸色閃了下，挑釁地看了眼沈禦。
沈禦眉峰輕挑，不甘示弱。
江嬈和左屹對視，為尤綿默哀了兩秒。
不知情的尤綿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外，顯然不知道自己即將羊入狼口。
沈禦看著貓眼裏少女放大的臉，眼睛忽閃忽閃的，懷裏還抱著麥當勞的紙袋子。
淩川率先握著門把手。
“砰——”門瞬間打開了。
————
“老大.....”尤綿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了滿屋子的人，還有空氣中飄著的紅油火鍋香味。
她吸了吸鼻子。
“來，哥考考你。”淩川先開口，他勾了勾手，聲音溫柔地對尤綿說。
尤綿下意識往沈禦的方向看去。
沈禦簡單兩個字：“進來。”
她背著書包，抱著麥當勞，不明所以地走進了沈禦家。
“砰——”門瞬間又被關上。
屋內空調開得很低，尤綿不太自然，背後有些冒冷汗。
還好有江嬈在，她招呼著尤綿坐在身邊，還特意給她找了小碗盛了一大勺的牛羊肉，還有蟹黃小丸子。
“判斷這道洛倫茲力。”淩川順手挪開了江嬈遞過來的小碗，往尤綿手裏塞了本高中物理題冊。
尤綿：“？”
拜托，她剛下課！
兩個男人默默站在她身旁，等待她伸出手的那個瞬間。
尤綿好緊張，她寫物理本來就緊張，還要被一群人圍著，右邊是左屹托著臉看她，左邊是江嬈扶著她的手臂。
後面還有淩川和沈禦兩個活爹。
她咽了咽口水，緩緩地伸出了右手。
不好！伸錯了！
太緊張，左右手沒分出來！
淩川楞了下，“不是，妹妹你.......”他語氣裏可以聽得出難以置信。
“我，我，我緊張。”尤綿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沈禦將酒杯遞給淩川，後者仰頭一飲而盡。
淩川酒量很差，很快就會上臉，幾杯下肚幾乎都要不行，所以在外面玩這麽久，幾乎沒人敢灌他酒。
尤綿不明白他們在玩什麽游戲，但她現在不想寫題！
“來，這道，你看啊妹妹，這道題考的是電場方向。”淩川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彎下腰在尤綿身邊，發揮了他高中給人講題的百分之兩百的耐心。“這個我們選什麽呀？”
“C......”尤綿瞎猜了個，題幹都沒看完。
沈禦默默又遞上一杯。
兩杯白的下肚，淩川脖頸開始泛紅，延伸到臉頰，渾身也都是酒氣，眼神都迷離了些。
尤綿有些擔心了，她怕一會淩川被自己玩死。
“你別灌他了，我認真寫！”尤綿心地善良。
沈禦俯身在她身後，用筆桿輕輕指了指兩題。
“第一個選C，浙江杭一高三2016年模考壓軸，考的是桿切割，加速度減少，速度上升！”
“第二個選B，北京卷，a端電勢高！”
她慌亂地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
人被逼一逼，還是有奇跡發生的。
淩川直接農民翻身把歌唱，連遞了兩杯給沈禦，“給地主來杯卡布奇諾。”
沈禦也是兩杯連喝。
尤綿好久都沒緩過來，她捧著厚厚的題冊，看著眼前的題山題海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早知道沈禦當家教這麽可怕，她早八百年不求他了。
左屹聽了沈默，江嬈看了落淚。
尤綿進屋連書包都沒放下，被兩個男人逼著在飯桌上寫物理題，一寫就是好幾道。
——————
鬧劇終於結束了。
尤綿往後仰著躺靠沙發上，魂像是被抽幹了。
淩川被左屹扶著走出沈禦家的，江嬈一直在勸著“別難為孩子”，最後也離開了。
沈禦坐在尤綿身邊，長腿隨意分開，緩緩將那本物理題冊合上。
合上的瞬間，尤綿長長地松了口氣。
“來找我有什麽事嗎？”這大哥終於想起來是尤綿先來敲門的了。
尤綿回憶了下，好像是來問他家教考慮得怎麽樣了。
不需要沈禦考慮了。
尤綿覺得自己得先考慮考慮。
魔鬼，簡直是魔鬼。
“沒什麽事，路過，哈哈，路過而已。”尤綿摸了摸鼻子，虛偽地假笑著。
“下午放學去哪了？”沈禦淡淡開口。
尤綿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問，微信不是說了嘛，回去好好學習，反正去哪都是學。
尤綿也覺得前一秒才請沈禦當家教老師，後一秒又去找別的物理老師有些不太好。
說不上來哪裏不好，總之就是不好。
她心虛。
好像偷吃被發現的心虛。
“好吧，去吃麥當當了，今天有聯名哦，給你看！”尤綿巧妙轉變了話題。
“你真希望我當你家教嗎？”沈禦並沒有接她拋出來的話題。
尤綿準備掏袋子的動作僵硬了下，怎麽說呢，一個小時前還是想的。
好吧。
其實現在還是想。
尤綿乖乖地點點頭。
“這學期最後月考是幾號？”沈禦難得主動問她學校的事情。
尤綿現在是高二下學期，六月七有高考的假期，高考結束輪一個中考後，就到她們高二學年最後的月考。
也決定了高三的分班。
這是附中的傳統，沈禦肯定知道。
“六月二十五。”尤綿回答他。
“物理先上八十五。”沈禦給她提了目標。
提個十五分，尤綿算了算，其實有些難。
因為她現在能穩在七十還是因為有些選擇題是蒙對的。
“上不了就別喊我老大了。”他又悠悠地開口。
別喊他老大？
斷絕老大關系？
尤綿楞了下。
玩這麽大？
喝多了吧他。
怎麽能不喊他老大呢？
之前寫保證書不讓她喊哥哥，想出來個老大，現在也不讓喊了？
尤綿接受不了。
她明明就要習慣了。
尤綿緩緩起身，從茶幾上抽了張濕紙巾，接著走向沈禦。
他長腿擺放著是分開的姿勢，尤綿就走到了他的腿間。
少女俯身盯著他看，“啪嘰——”一下，濕紙巾輕輕拍在了沈禦的臉上。
沈禦緩緩閉上了眼，再懶散睜開半瞇著。
濕漉漉，冰涼的觸感。
隔著這份冰涼，沈禦卻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溫熱。
“你清醒一下。”尤綿語氣認真。“不能斷。”
少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沈禦不阻止她，淡淡擡眸望她，不說話，漠然目光凝視著，足以讓人保持距離。
但偏偏眼前這位又是個不看臉色的主，她步步逼近，緩慢地用濕紙巾擦拭過他的臉。
沈禦肌膚溫度比她想象中的要燙，臉也軟，和上次她摸的一樣。
只是這次隔著張濕紙，好像讓她觸摸有了理由。
幫他擦個臉醒醒酒而已。
“為什麽？”他問。
“因為我就只有你t一個老大。”尤綿正煩惱著，哪有這麽多為什麽。
別人喊他沈禦，喊他學長，喊他禦哥，喊他哥，是因為出現的身份。
他們和沈禦的社會地位有關系，喊什麽好像都很合理。
但尤綿不一樣，她只是個將近與世隔絕的準高三生，除了鄰居家的小孩，她實在想不到在沈禦心裏應該給自己安一個什麽位置。
尤綿希望特別一點，至少別那麽容易忘記。
因為在她的心裏，沈禦已經算是個特別朋友的存在了。
大朋友。
他和她所認識的所有同齡人都不一樣。
他的圈子也遠在尤綿接觸到的範圍外。
他很獨特。
在尤綿心裏逐漸變得重要。
她手心隔著清涼的酒精濕紙，在他的臉上下輕輕擦拭著，
湊近他，又小心將濕紙貼近他額頭。
很快，沈禦眉毛濕漉漉的，泛著晶瑩透明的水色。
滑過鼻梁，下面就是他的唇。
怎麽還不制止她？
尤綿的眼神是那樣小心翼翼，手上的動作卻又那樣大膽。
像是招惹一只被鏈條禁錮的野犬，一個不小心就能撲向她撕咬粉碎，卻並不退縮。
“尤綿。”沈禦喊醒了她，手扼住了她的手腕，將那張濕紙巾從她手裏剝奪了出來。
白花花的濕紙巾在空中緩緩落在了白瓷磚的地面上。
尤綿瞬間耷拉著個腦袋，一副要殺要剮你隨意的表情。
話到了沈禦嘴邊，他又不說了。
臉上似乎還存留著她手心的溫度，哪怕是隔著那張濕紙巾。
“你是覺得我的能力不夠帶你上八十五嗎？”他輕聲問。
尤綿楞了下，緩緩擡眸看他。
“還是你有了別的好老師？”他又問。
尤綿飛速搖頭，搖得快成個小撥浪鼓了。
原來沈禦只是自信他的能力。
像是吃了個定心丸。
老大沒打算拋棄她！
“那，我如果考九十，可不可以要獎勵？”尤綿又試探問。
“說。”沈禦耐心地等著她的要求。
“你可不可以當我的......”尤綿話說到一半，還沒說完。
沈禦立刻起身捂住了她的嘴。
“當我的#￥%……”尤綿突然覺得窒息喘不過氣，她用力拍了拍沈禦的手臂。
“考到再說。”他又變臉了。
跟變臉譜似的。
尤綿推開他，小嘴飛快動著：“我不要，我就現在說。”
“我要是考到九十，你給我當小弟，我是你老大！”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
爽！
倒反天罡。
尤綿狠狠勇敢了一次。
空氣安靜了一瞬。
“哦，好啊。”他聲線清散慵懶，答應得輕松。
尤綿有些後悔了，看起來好像還可以更過分一些。
“給，這是我的學費。”尤綿往他手裏塞了東西。
硬硬的，小小的，攥在手掌裏剛剛好。
沈禦接過，只是拿著，並沒有看。
門外傳來了尤慶豐的聲音：“回家睡覺了！”
尤綿最後匆匆看了眼沈禦，一溜煙地就跑走了。
——————
淩晨一點，沈禦發現了尤綿的微信網名變了。
——我為老大上九十
頭像倒是沒變，還是那只頂著麥當勞袋子的白色小狗。
尤綿勢必要跟物理較上勁了。
沈禦靠在床頭，攤開了手掌，將那枚小小的亞克力掛件透過光下看。
是一個戴著麥當勞帽子的線條小狗，和她頭像很像，活潑可愛。
尤悠球也跳到了床上，親昵地在他懷裏搖著尾巴。
沈禦像是被小狗們包圍著。
這是她的學費。
尤綿又送給了他一只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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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市區的路段難免堵車, 車流緩緩挪動著，前方靠近新街口商業路段更是寸步難行，人行道上電動車飛馳, 學校路段滿是藍白校服學生身影。
左屹本就有點路怒癥, 剛才被一輛網約車別住了彎道, 氣得幾乎要鳥語花香。
偏偏那群藍白校服裏，沈禦就是能認出尤綿的背影。
她和另外兩個男生在下一個路口坐上了輛出租車。
修長的手指淡淡在漆黑色手機邊框輕敲了幾下，沈禦看著前方紅綠燈倒計時, 在接近綠燈的時候開了口：“蘇A99127。”
“什麽？”左屹打著方向盤。
“追那輛車，白色, 蘇A99127。”沈禦低聲說。
左屹伸長了脖子往車外看去，這麽多藍藍綠綠的車牌，沈禦到底是怎麽一掃眼望去還能記下的。
左屹瞇了瞇眼睛，盯著前面盯了好久才找到目標, 然後腳踩油門直接卡了後方車的口子躥了過去。
尤綿並不知情身後有車在跟，她和李續並排坐在後面還在討論一會的物理老師。
司機瞥了眼車鏡, 操著南京話低聲罵了句：“咬這麽緊，搞什麽家夥。”
路虎攬勝已經是控制將近最低速了, 漆黑耀眼的車身在公路上卻怎麽也低調不起來。
左屹瞅著前面的“蘇A99127”, 撓了撓耳朵, 車技也不怎麽樣嘛。
最後開進了個狹窄的道路，車流才逐漸變小，這裏周圍的房子都算老房子, 沒有高層，周圍有個機關小學, 附近是小區住處。
左屹聽沈禦的話，在附近的路口停了下來, 沒有繼續追。
他趴在方向盤無聊地往前看，只見到那輛車上走下來的三個高中生，其中一個正是尤綿。
左屹楞了下，鄙夷地看向沈禦。
搞了半天，這大哥竟然跟蹤小妹妹。
沈禦忽略著他的目光，淡然觀察著眼前一切。
三人有說有笑地往一個六層樓高的樓房走去，上面有很多招牌。
——棋牌麻將桌
——48h金地賓館
——美甲美睫
——高中輔導 一對一
他微微皺了皺眉。
————
當晚十點，沈禦家裏組火鍋局。
江嬈看著滿桌的牛羊肉，紅油火鍋還在翻滾著泡泡，全場唯一的素菜是她手裏舉著的那盆大白菜。
左屹將碗筷擺在桌面上，淩川炒了一大鍋的蛋炒飯。
淩川很早就有這個習慣，吃火鍋必吃炒飯，哪怕是去火鍋店，也會點份炒飯。
“大學期末周果然不是蓋的，連沈禦都抱佛腳。”江嬈思考了會，把一盆白菜全倒了鍋，轉眼就看見沈禦靠在沙發上，手裏捧著很厚的一本書，手裏拿著黑色中性筆時不時寫點什麽。
淩川將大鍋炒飯端上鍋，被左屹嫌棄地端了下去。
“去去去，蛋炒飯上什麽桌，邊玩去。”左屹將他的蛋炒飯端下去後，往桌上擺了兩瓶酒，“這樣才對嘛。”他嘿嘿地笑著。
淩川沒反駁，端著小碗炒飯順勢放在了沈禦的面前。
以往只有沈禦不會嫌棄火鍋局的炒飯。
他擡手翻了下沈禦手裏的書，“高中物理”四個大字跳了出來。
“怎麽了哥，準備覆讀？備戰50天，你想考清華？”淩川掃了眼那本物理題，淡然問道。
“你看眼浙江那道選擇。”沈禦忽略他的玩笑話。
淩川站在他身邊，皺著眉看了會，下意識地用左手比劃了下，“洛倫茲力垂直朝裏，公式一帶選B。”
“如果硬是讓你做錯這道題呢？”沈禦又問。
“可能錯在第三選項，那副圖帶電粒子不受洛倫茲力。”淩川將書還給了沈禦，他高中物理一向不差，就算是大學專業和物理沒什麽關系，也照樣會做題。
淩川說得沒錯，這個教輔後面給出的易錯點就在這，正常學生也會在這裏被絆住。
“還有種錯法。”沈禦說。
淩川倒是來了興趣，停下來看他。
“比如某個學生左右手不分。”沈禦繼續說。
“左力右電，這很難記？”淩川直接雙手比劃了下。“你看江蘇那道，去年鹽城一模，左手還是右手。”
沈禦冷笑了下，倒是被他質疑了，“選c傻子題，還要用手，腦子沒畫面？”他話這麽說，右手指還是下意識地比了下方向。
淩川眉峰輕挑，眸色得意。
刻在理科生DNA的左右手定律。
“他倆幹嘛？劃拳？還沒喝呢這不是？”左屹看著那兩人像是施咒入魔了般比著手勢，他淺淺模仿了下，“嘖，這什麽玩法？”
“我哪知道，嘴裏還念叨著電磁場受力，他倆準備下年諾貝爾獲獎嗎？”江嬈搖搖頭，先撈了用筷子的羊肉，“吃飯。”
“不會有理科生分不清的。”淩川語氣肯定。
“真有呢？”沈禦問。
“我專業課期末必掛。”
大學生的毒誓。
淩川這個和瓜爾佳氏舉報甄嬛的毒誓幾乎是一個級別的。
沈禦淡淡笑著，在飯桌上擺了五個空酒杯。
“上白的？”左屹壞笑著將幾瓶度數低的果酒收了下去。
“隨便。”沈禦說。
反正等會倒黴的不是他。
“掛科不至於，你喝。”沈禦往淩川面前推了杯。
接下來兩個人逐漸將三頁的物理題分析了個遍，不分析正確答案，研究著會有多少種離譜的錯法。
硬生生故意將題做錯。
這快要為難死淩川這個理科狀元，他根本想不到這麽多種錯法。
左屹和江嬈的嘴沒閑著，沈禦和淩川卻碗裏空空，兩人聊物理題上頭，連淩川的蛋炒飯都涼了。
“我們以前上學哪有這些條件啊，什麽總結全國各地的習題冊，更不說像現在的孩子還有家教，一對一什麽的。”左屹咂吧咂吧嘴，他還沒有傻得透頂，知道沈禦不會無端研究高中物理。
他很快就想到了尤綿。
提起家教，沈禦忽而冷笑了下。
笑得江嬈筷子差點沒拿穩。
“大哥，你在美國留學那幾年，住的房子都像皇宮，甚至連高考都不參加，你還沒條件？”江嬈嘖嘖道。
左t屹撓了撓耳朵，假裝沒聽見。
也正是這個時候。
尤綿從輔導班結束回家了，尤慶豐接她，父女倆走進了電梯。
——————
尤綿跟在尤慶豐身後，手裏拎著麥當勞的包裝袋，邁著輕盈的步伐，一邊和爸爸開著玩笑，一邊給他唱陳奕迅粵語改編的《麥當勞之歌》。
“麥當勞漢堡厚厚厚~”
“麥當勞素條條條~”
“麥當勞奶昔來來來來~”
她心情很好，下午見到這個老師，將物理的知識點從頭到尾給尤綿整理了一遍，她現在感覺身上有股洪荒之力逐漸湧出來。
得到高手指點，尤綿覺得自己快悟了。
而且路過麥當勞的時候，發現正好有線條小狗的聯名！
其中有個掛件，上面印的圖案剛好和她微信頭像相似度90%，果斷拽著尤慶豐狠狠坑了筆。
全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她哼著歌出了電梯門。
從輔導班下課尤綿就開始打著小算盤了，她準備將麥當當送給他的好老大，然後問他有沒有考慮好家教的事情。
如果他願意當自己的家教，那麽就有兩個高手指點自己。
物理九十指日可待！
“吃個金拱門這麽開心？”尤慶豐困惑了一路。
“系麥當勞窩~”尤綿故意模仿著粵語和他開玩笑，“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見見我小弟。”
尤慶豐掃了眼沈禦家緊閉的房門，又看看手機，“別玩太晚，等會回來。”他揮揮手，放行了。
尤綿點點頭，抱著麥當當的包裝袋站在了沈禦家門口。
屋內氣氛正好達到頂峰。
“隔壁那妹妹是不是高中的，你讓她做，我不信能錯。”淩川顯然已經上頭，他面前擺了七杯。
“包錯的。”沈禦比他平靜一點，面前五杯。
兩人從電子聊到雜交豌豆9331甚至快談到有機化學。
左屹托著個臉快聽睡著了，江嬈默默祈禱今晚尤綿不會回家。
也就是這個時候，沈禦家大門被敲了三下。
尤綿笑嘻嘻地湊近貓眼，歪著個腦袋，拖長聲音說：
“哥哥開門，系我呀！”
淩川眸色閃了下，挑釁地看了眼沈禦。
沈禦眉峰輕挑，不甘示弱。
江嬈和左屹對視，為尤綿默哀了兩秒。
不知情的尤綿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外，顯然不知道自己即將羊入狼口。
沈禦看著貓眼裏少女放大的臉，眼睛忽閃忽閃的，懷裏還抱著麥當勞的紙袋子。
淩川率先握著門把手。
“砰——”門瞬間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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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尤綿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了滿屋子的人，還有空氣中飄著的紅油火鍋香味。
她吸了吸鼻子。
“來，哥考考你。”淩川先開口，他勾了勾手，聲音溫柔地對尤綿說。
尤綿下意識往沈禦的方向看去。
沈禦簡單兩個字：“進來。”
她背著書包，抱著麥當勞，不明所以地走進了沈禦家。
“砰——”門瞬間又被關上。
屋內空調開得很低，尤綿不太自然，背後有些冒冷汗。
還好有江嬈在，她招呼著尤綿坐在身邊，還特意給她找了小碗盛了一大勺的牛羊肉，還有蟹黃小丸子。
“判斷這道洛倫茲力。”淩川順手挪開了江嬈遞過來的小碗，往尤綿手裏塞了本高中物理題冊。
尤綿：“？”
拜托，她剛下課！
兩個男人默默站在她身旁，等待她伸出手的那個瞬間。
尤綿好緊張，她寫物理本來就緊張，還要被一群人圍著，右邊是左屹托著臉看她，左邊是江嬈扶著她的手臂。
後面還有淩川和沈禦兩個活爹。
她咽了咽口水，緩緩地伸出了右手。
不好！伸錯了！
太緊張，左右手沒分出來！
淩川楞了下，“不是，妹妹你.......”他語氣裏可以聽得出難以置信。
“我，我，我緊張。”尤綿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沈禦將酒杯遞給淩川，後者仰頭一飲而盡。
淩川酒量很差，很快就會上臉，幾杯下肚幾乎都要不行，所以在外面玩這麽久，幾乎沒人敢灌他酒。
尤綿不明白他們在玩什麽游戲，但她現在不想寫題！
“來，這道，你看啊妹妹，這道題考的是電場方向。”淩川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彎下腰在尤綿身邊，發揮了他高中給人講題的百分之兩百的耐心。“這個我們選什麽呀？”
“C......”尤綿瞎猜了個，題幹都沒看完。
沈禦默默又遞上一杯。
兩杯白的下肚，淩川脖頸開始泛紅，延伸到臉頰，渾身也都是酒氣，眼神都迷離了些。
尤綿有些擔心了，她怕一會淩川被自己玩死。
“你別灌他了，我認真寫！”尤綿心地善良。
沈禦俯身在她身後，用筆桿輕輕指了指兩題。
“第一個選C，浙江杭一高三2016年模考壓軸，考的是桿切割，加速度減少，速度上升！”
“第二個選B，北京卷，a端電勢高！”
她慌亂地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
人被逼一逼，還是有奇跡發生的。
淩川直接農民翻身把歌唱，連遞了兩杯給沈禦，“給地主來杯卡布奇諾。”
沈禦也是兩杯連喝。
尤綿好久都沒緩過來，她捧著厚厚的題冊，看著眼前的題山題海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早知道沈禦當家教這麽可怕，她早八百年不求他了。
左屹聽了沈默，江嬈看了落淚。
尤綿進屋連書包都沒放下，被兩個男人逼著在飯桌上寫物理題，一寫就是好幾道。
——————
鬧劇終於結束了。
尤綿往後仰著躺靠沙發上，魂像是被抽幹了。
淩川被左屹扶著走出沈禦家的，江嬈一直在勸著“別難為孩子”，最後也離開了。
沈禦坐在尤綿身邊，長腿隨意分開，緩緩將那本物理題冊合上。
合上的瞬間，尤綿長長地松了口氣。
“來找我有什麽事嗎？”這大哥終於想起來是尤綿先來敲門的了。
尤綿回憶了下，好像是來問他家教考慮得怎麽樣了。
不需要沈禦考慮了。
尤綿覺得自己得先考慮考慮。
魔鬼，簡直是魔鬼。
“沒什麽事，路過，哈哈，路過而已。”尤綿摸了摸鼻子，虛偽地假笑著。
“下午放學去哪了？”沈禦淡淡開口。
尤綿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問，微信不是說了嘛，回去好好學習，反正去哪都是學。
尤綿也覺得前一秒才請沈禦當家教老師，後一秒又去找別的物理老師有些不太好。
說不上來哪裏不好，總之就是不好。
她心虛。
好像偷吃被發現的心虛。
“好吧，去吃麥當當了，今天有聯名哦，給你看！”尤綿巧妙轉變了話題。
“你真希望我當你家教嗎？”沈禦並沒有接她拋出來的話題。
尤綿準備掏袋子的動作僵硬了下，怎麽說呢，一個小時前還是想的。
好吧。
其實現在還是想。
尤綿乖乖地點點頭。
“這學期最後月考是幾號？”沈禦難得主動問她學校的事情。
尤綿現在是高二下學期，六月七有高考的假期，高考結束輪一個中考後，就到她們高二學年最後的月考。
也決定了高三的分班。
這是附中的傳統，沈禦肯定知道。
“六月二十五。”尤綿回答他。
“物理先上八十五。”沈禦給她提了目標。
提個十五分，尤綿算了算，其實有些難。
因為她現在能穩在七十還是因為有些選擇題是蒙對的。
“上不了就別喊我老大了。”他又悠悠地開口。
別喊他老大？
斷絕老大關系？
尤綿楞了下。
玩這麽大？
喝多了吧他。
怎麽能不喊他老大呢？
之前寫保證書不讓她喊哥哥，想出來個老大，現在也不讓喊了？
尤綿接受不了。
她明明就要習慣了。
尤綿緩緩起身，從茶幾上抽了張濕紙巾，接著走向沈禦。
他長腿擺放著是分開的姿勢，尤綿就走到了他的腿間。
少女俯身盯著他看，“啪嘰——”一下，濕紙巾輕輕拍在了沈禦的臉上。
沈禦緩緩閉上了眼，再懶散睜開半瞇著。
濕漉漉，冰涼的觸感。
隔著這份冰涼，沈禦卻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溫熱。
“你清醒一下。”尤綿語氣認真。“不能斷。”
少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沈禦不阻止她，淡淡擡眸望她，不說話，漠然目光凝視著，足以讓人保持距離。
但偏偏眼前這位又是個不看臉色的主，她步步逼近，緩慢地用濕紙巾擦拭過他的臉。
沈禦肌膚溫度比她想象中的要燙，臉也軟，和上次她摸的一樣。
只是這次隔著張濕紙，好像讓她觸摸有了理由。
幫他擦個臉醒醒酒而已。
“為什麽？”他問。
“因為我就只有你t一個老大。”尤綿正煩惱著，哪有這麽多為什麽。
別人喊他沈禦，喊他學長，喊他禦哥，喊他哥，是因為出現的身份。
他們和沈禦的社會地位有關系，喊什麽好像都很合理。
但尤綿不一樣，她只是個將近與世隔絕的準高三生，除了鄰居家的小孩，她實在想不到在沈禦心裏應該給自己安一個什麽位置。
尤綿希望特別一點，至少別那麽容易忘記。
因為在她的心裏，沈禦已經算是個特別朋友的存在了。
大朋友。
他和她所認識的所有同齡人都不一樣。
他的圈子也遠在尤綿接觸到的範圍外。
他很獨特。
在尤綿心裏逐漸變得重要。
她手心隔著清涼的酒精濕紙，在他的臉上下輕輕擦拭著，
湊近他，又小心將濕紙貼近他額頭。
很快，沈禦眉毛濕漉漉的，泛著晶瑩透明的水色。
滑過鼻梁，下面就是他的唇。
怎麽還不制止她？
尤綿的眼神是那樣小心翼翼，手上的動作卻又那樣大膽。
像是招惹一只被鏈條禁錮的野犬，一個不小心就能撲向她撕咬粉碎，卻並不退縮。
“尤綿。”沈禦喊醒了她，手扼住了她的手腕，將那張濕紙巾從她手裏剝奪了出來。
白花花的濕紙巾在空中緩緩落在了白瓷磚的地面上。
尤綿瞬間耷拉著個腦袋，一副要殺要剮你隨意的表情。
話到了沈禦嘴邊，他又不說了。
臉上似乎還存留著她手心的溫度，哪怕是隔著那張濕紙巾。
“你是覺得我的能力不夠帶你上八十五嗎？”他輕聲問。
尤綿楞了下，緩緩擡眸看他。
“還是你有了別的好老師？”他又問。
尤綿飛速搖頭，搖得快成個小撥浪鼓了。
原來沈禦只是自信他的能力。
像是吃了個定心丸。
老大沒打算拋棄她！
“那，我如果考九十，可不可以要獎勵？”尤綿又試探問。
“說。”沈禦耐心地等著她的要求。
“你可不可以當我的......”尤綿話說到一半，還沒說完。
沈禦立刻起身捂住了她的嘴。
“當我的#￥%……”尤綿突然覺得窒息喘不過氣，她用力拍了拍沈禦的手臂。
“考到再說。”他又變臉了。
跟變臉譜似的。
尤綿推開他，小嘴飛快動著：“我不要，我就現在說。”
“我要是考到九十，你給我當小弟，我是你老大！”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
爽！
倒反天罡。
尤綿狠狠勇敢了一次。
空氣安靜了一瞬。
“哦，好啊。”他聲線清散慵懶，答應得輕松。
尤綿有些後悔了，看起來好像還可以更過分一些。
“給，這是我的學費。”尤綿往他手裏塞了東西。
硬硬的，小小的，攥在手掌裏剛剛好。
沈禦接過，只是拿著，並沒有看。
門外傳來了尤慶豐的聲音：“回家睡覺了！”
尤綿最後匆匆看了眼沈禦，一溜煙地就跑走了。
——————
淩晨一點，沈禦發現了尤綿的微信網名變了。
——我為老大上九十
頭像倒是沒變，還是那只頂著麥當勞袋子的白色小狗。
尤綿勢必要跟物理較上勁了。
沈禦靠在床頭，攤開了手掌，將那枚小小的亞克力掛件透過光下看。
是一個戴著麥當勞帽子的線條小狗，和她頭像很像，活潑可愛。
尤悠球也跳到了床上，親昵地在他懷裏搖著尾巴。
沈禦像是被小狗們包圍著。
這是她的學費。
尤綿又送給了他一只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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